-不是官配是伪CP
-没有逻辑全凭一腔正气完成的
-鹤见小姑娘生日快乐!
“太阳升起之前。”
1.
铁栏杆外的天空是死寂的灰。
老鼠在冰冷潮湿的牢房内不知疲倦地奔走,我瞥了它一眼而后不再动作——我没有什么为民除害的兴趣。
届时尸体在牢房内腐烂发臭,露出白骨流出脓液招惹蚊蝇,遭殃的还是自己这小小牢房。
兴许是老鼠吱吱叫着扰人清净,我眼珠一转,忽的便有了个主意,一个可以让这死寂牢房终于有点乐趣的主意。
我拉紧声线直至老鼠般的嘶哑尖利:“吱——!”尖厉而悠长,是老鼠用来驱赶外来者的叫声。
它果真愣了愣,而又窜出了我的牢房。
“去302,去302。”我低声念着。
它很给我面子,拔腿便冲进了我隔壁的302。
我坏心眼地笑,这下,准能靠这点乐趣捱过这无趣的下午了。
几秒后,隔壁那女人便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——她是个可怜人,被人强奸了却因施害者的地位上诉无门,只得亲手找到机会杀了施害者。
最后自然是被捕入狱。
自此她精神便不太正常,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得她崩溃。却因此逃过了一劫,免了死刑。
“疯子。”我听见其他牢房内有骂声传出。
我正想开怀大笑几声以示心情愉悦,嘴角却似被这句骂声禁锢住般无法扬起。最后只得扯扯嘴角,露出抹强行挤出的苦笑来,肌肉线条僵在那,滑稽至极。
“谁又不是疯子呢。”
我看向铁栏杆外的天,微闭上眼,自言自语。
这个世界上,谁又不是被这钢筋水泥囚禁的疯子呢。
2.
钥匙插入锁孔,沉重的铁锁与铁链碰撞出沉重响声。
我从浅眠中醒来。双眸盯着窗外那即使在夜里却也似笼着一层雾霭般的天,身形未动半分。
有两个看守,我辨认着脚步声。
还有一个人。
长此以来的牢狱生活让我对这里的看守无比熟悉,就连脚步轻重也能分得一清二楚。
我没听过这个脚步。
新来的看守?还是……
他们没给我留下思考时间,牢门被打开,有人踉跄地被粗暴推入牢房。
呀,我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,有些开心地想,是新狱友吗?
看守很快便回答了我的问题,他扯脖子向牢房内大喊一声:“301的,你有新狱友了。别给我闹事。”
我没做声。 看守大抵也是困了,落了锁,就打了个哈欠睡觉去了。
待看守走后,我笑嘻嘻地半坐起身:“你……”
我一句话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。
一瞥。
惊鸿。
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啊。
苍白而又生机勃勃,眉眼中有无边黑暗也有灯火幢幢,即使被岁月将她骨骼从指尖开始尽数敲碎,却也会傲然而立……
像是在无边黑暗中的暖光。
3.
她抬眸看向我。
相顾无言。
最后还是我清清嗓子,露出个玩世不恭的笑来:“欢迎你呀,欢迎你来到——疯子大本营。”
“嗯。”她清清冷冷答了一句。
我倒是没什么尴尬的感觉,托着腮,说:“你叫什么?”
她弯下腰,拾起角落的一捆捆稻草解了麻绳,打算就以这当做床铺。她说:“115号。”
“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呀。”
“那么,”她抬起头,“16号,你又叫什么呢?”
我一愣,而后向她招手,说:“你过来。”
她似毫无防备般走了过来。我揽住她脖颈将她向我带去,在她耳畔吐出口热气:“焚烛。我叫焚烛。”
她面不改色:“嗯。”
“那你呢?”我不依不饶。
“鹤见锦。”她轻轻道。
“鹤见锦……”我咂了咂这三个字,转而哈哈一笑,“好名字!不如我叫你鹤见,怎么样?”
鹤见锦未再答话。她拂开我双手,站立起身,向那团稻草走去。 她瘦削身子掩在宽大狱服之下,在昏沉光线下拥有着惊心动魄的美。
脆弱而坚强。
我忽的便从牢房内唯一的木板床上跳下,拉住她瘦削手腕向木板床拉去。
果不其然收到她疑惑眼神,我笑:“牢房可是里冷湿的很,我看你这瘦弱身子经不起冻,还不如去睡床……我在这待惯了,也不怕这些,以后便这么定了。”
“……”她皱眉,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毫不犹豫地打断:“不用再说了。”
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做。
像是疯了。
我躺在稻草上,水泥地的冷寒透过稻草,从神经末梢直至大脑。
我闭上眼。
4.
“呃啊啊啊——!”
不知道是哪间牢房内发出的淫靡叫声——同性恋在女牢中习以为常。我在稻草上翻了个身,不做评论。
“……被强奸,她都不反抗吗?”鹤见锦轻声说。
“反抗?”我嗤笑,“她拿什么反抗?在这个牢狱中只有依靠别人才能活下来——新人们没有势力,怎么办?被强奸不也是要乖乖受着。”
鹤见锦沉默半刻,直到我都要忍不住出声打破沉默时,她终于开口,一字一顿地问:“焚烛你呢?”
“我?谁敢欺负我啊,”我说,“怎么?担心我呀?不然你来保护我?”
鹤见锦不作声。
半晌,我又开口道:“鹤见,你看那窗外的天。”
鹤见锦看向那灰蒙蒙的天空,眉眼间有丝缕疑惑。
我缓缓道:“你知道的,这个铁笼里的人都是疯子。”
“嗯。”她答。
“但谁又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疯子呢,”我低笑,“不过这和我们这些阶下囚可就没有关系了。”
“鹤见。作为狱友,我会保护你的。”不过我想鹤见锦并不需要我的任何保护。这个铁笼内的人们哪一个不是趟过刀山血海,却不幸地被警察们逮住送到这里的?
或许明天就是某个人的死亡。
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?
过好当下吧。
5.
刺耳的警铃声与猩红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监狱。
有人越狱了。
鹤见锦和我并肩坐在吱呀作响的,冷硬的木板床上,她问:“是谁?”
“不知道,”我悠哉悠哉地说,“反正他最后也要被逮回来。”
“为什么?”她眉头微皱,一双眸中是对我话语的疑惑。
“你到底是为什么进来的啊,怎么这么笨,”我笑,“你以为这牢房是谁都能逃出去的?”
我站起,走到门锁边,指了指那冰冷的物件:“看到没。你猜猜它的真实身份是什么——”我拖了个长音。
“炸弹。”鹤见锦脱口而出。
我没想到鹤见锦会猜中,有些惊讶地看着她。
“我不傻。”她忽的露出了一个笑——她很少笑,反正我是没见过。
就像是冰雪中骤然间开出了花。
我看的有些失神。
“焚烛?”她不自觉地敛去笑意,询问般看向我。
我笑一声:“再笑笑,多好看。”
“……”鹤见锦却是紧紧抿着唇,再也不说话了。
我略微心虚地耸肩:完了。 明知人家脸皮薄怎么就,管不住自己这张嘴。
6.
那个越狱的犯人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。
我不知道他最终会是什么悲惨结果——这与我也没多大关系。倒是鹤见锦显得对此事十分关心。
“他死了吗?” 鹤见锦问。
“我不知道,”我指节叩着床板,“在这里我们可能随时会死——其实大多还是缓刑吧,起码能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。”
“你呢?”
“我?我当然不会死了。哎我说鹤见,你怎么进来的?”我转移话题。
鹤见锦顺着我的话,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敷衍,”我撇撇嘴,“算了算了,我不问了还不行?”哪有人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?
“……我真的不知道。可能是被人遗弃了吧。”她看着我,忽然挤出一个惨淡的笑,那笑像是有了生命直直进入我的胸膛里,横冲直撞得将我五脏六腑搅了个遍。
我一阵心痛。
我想我是喜欢上她了吧。
疯了。
彻底疯了。
谁能想过一个死刑犯会爱上与她同牢房的姑娘?谁能想过在这一片狼藉之下会冒出爱情的种子?谁能想过?谁能想过??
我为什么会喜欢她。
我怎么知道?
牢狱中初见时的惊鸿一眼?
她那裹挟着黑暗与光的气质?
那个惨淡而又悲凉的笑?
或许是其中一个。
也或许是全部吧。
疯了。
7.
我没想到鹤见锦如此痛快地就和我敞露心扉。 按照她的话来讲,她这一生无趣的很,也没什么值得隐藏的。
“我是个被人遗弃的人,” 她双眸中平静无波,“准确来说,我是一个残次之作。”
“焚烛,你关了多少年了?”
“记不清了,”我摇头,“也有两三年了吧。”
“难怪你不知道,”她继续说,“世界上已经研制出了超高智能机器人,他们不仅是可以过目不忘。更重要的是……”
她顿了一顿,我心里陡然间升起猜测。
“他们有自主意识。”
“我就是其中一个。不同的是,我的记忆系统出了问题。我有时会遗忘一些事情——就比如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。不过和我这记忆系统也脱不了干系。”
“他们为什么……”我欲言又止。
他们为什么不直接销毁你?
鹤见锦却似早已猜透我所思所想,说:“因为我们这一批机器人比较特殊。若是人为销毁便会自爆——我想他们没那时间去处理我,只有等我自我销毁。”
我沉默了。
鹤见锦倒是无所谓一般:“残次之作,就应该被销毁。我不知道你认不认同,反正他们是那么想的。”
“或许有一天我会寿命到了极限自我销毁吧。”
“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。”
“我更愿意活在当下。”
8.
那是一个普通的黄昏。
残阳如血。
我把鹤见锦支了出去,从看守那里得到了我的最终判决书。
七天后,枪毙。
“好。” 我笑。
而后我将那纸张撕成碎片吞了下去,一片又一片。吞下的是我的过去我的未来天上的星辰与地下的大海。
唯留现在。
鹤见锦回来了。
“喂,鹤见,”我故作轻松,“过几天我就要出狱啦。”
鹤见锦没作声,这让我本能地有点心虚。
“鹤见?”
“别骗我了。”
我和鹤见相处了几个月,从未见过她用过如此冷硬的声线与我对话。
“不就是枪毙吗,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好了。”
我愕然。 她是如何知道的?
“你……”
“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?”她问。
我忽的笑了。
笑得酣畅淋漓,肆无忌惮。
“鹤见。”
“你看,我们两个都是活在黑暗里的残次之作。”
“不如在太阳升起之前,我们谈个恋爱?”